王衍为了不使大家冷场便说,“看来真是多难兴邦呀,即使有咱们这聪明的语言,也挡不住会数学的聪明人都跑到希腊去了。”
乜辛然说,“希腊人也并不比惠施、墨翟、公孙龙聪明。仅仅是因为他们受到压迫,逼着他们另谋出路而已。真正使他们突飞猛进的是他们的后代子孙在这条路上勤于思索。因此,如果我们不希望给老祖宗丢脸的话,也应该勇于承认祖先的缺点,改正本民族中的错误,研究如何用数学来描绘我们身边的一切,我们与别人差距仅仅是‘勤奋’,是思考的勤奋,而不是盲无目的勤奋。西域人也有他们的困难,比如,他们就不知道如何计算语言。因为他们对于声音的了解只有声母和韵母,缺乏足够的声音元素(声调)。我们说过,语言是描绘天地万物的手段。或者说天地万物之所以有条件存在于我们的头脑,是因为有了语言。既然连天地万物都可以用数字表达,那么,语言就更能够用数学描绘。而用数字描绘语言的那把钥匙就是设定语言的单位—语音。认清这个语言的基本单位就能理解、看清和说明语言的各种比较与变化。
乜辛然讲的内容其实是他父亲给他讲的。父亲有一篇这方面的论文,屡屡被退稿;尽管在所有的国际论坛上,父亲把一个个知名教授,说得张口结舌。父亲坚持一字不改,绝对不肯低头。结果当然是无论中外学术刊物,一律不予发表。父亲也不在乎,反而一遍一遍的给乜辛然讲解其中的道理。乜辛然在家的时候早就听烦了。可是到了这里给大家一讲,还真有听众。父亲说,没人理解并不可怕。孟德尔就是很好的例子,他是一位研究生物学的牧师。他用十二年的时间发现了遗传规律。但是,发表后,没人注意,直到一百年后才被承认为孟德尔定律。而数学天才伽罗瓦,也像普希金那样浪漫,他21岁那年死于情人决斗。他疯狂的热爱数学,因为偏科,两次报考大学,都未考上。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又因参与政治活动被学院开除,那些有创见的论文被科学院搁置。他死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却是一代数学天才。因此,人不能因为‘人之不己知’就消沉。
父亲说过,即使是刘徽也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直到死了很久以后,人们才发现他的伟大思想。当年,乜辛然曾经下过决心,以后要是发了财,一定专门资助那些不会钻营的学者。
王衍再次打破这个沉默,“乜道长刚才说,希腊人还有一种叫做‘语法’的东西,那是什么能否举个例子?”
乜辛然说,“好,咱们说说什么是语法?先说语法中的‘数’苹果apple如果是一个或少于一个苹果就用apple,如果是多于一个,比如一个半,就要用apples。这就是语法。”
陆机说,“那是为什么,难道不都是苹果吗?”
“因为它们前面的‘数’不一样。”
“无法理解。”,“不可思议。”,“是不是像惠施所说,‘鸡三足’?”
乜辛然说,“诸位不明白很正常,因为没人能弄明白为什么。0.9999个苹果用单数, 1.1111个苹果用复数加s。这完全违背了惠施说的‘小犬是狗’的辩论。而且教学的时候也会有麻烦,比如,老师问学生,十八个苹果,拿走了十七个,还剩几个苹果,你说最后这个苹果是带s的复数苹果,还是不带s的单数苹果?如果不带s,那就等于告诉了学生答案是一,如果带s,那么就与实际情况不符。”
场下有几个人发出了笑声。
乜辛然继续说,“再比如,他们把语言中的时间和动作放在同一个单词里面表达。比如,昨天的‘走路’和今天的‘走路’使用不同的单词。一个是walk,另一个是walked。当使用的时候,如果在句子里用了‘昨天’‘三天前’等等,就必须使用过去的‘走路’walked,而不能使用今天的‘走路’wa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