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政治舞台,现今长袖善舞的政治家、政客、自然也包括能与之打堆的忠诚的幕僚,大抵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出生的了,女的政客么一定是年轻若干年才能拿到入场券,这是国情,饶有兴味,我这样说,像是有点贬义;那我换个角度,用中国品茶的术语,那就是代表了中国历史的“馥郁”味,便能供人满足嗅觉了。但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八字不好被踹下了台的,他们经历的事情,我等便也能历历在目,想接受糊弄便得先自贬智商,抹掉记忆,才能开口糊话。记得1966年年底同班里几个同学步行串联,过长江,奔山东孟良崮,又入河北,经林冲火烧草料场的沧州,想到天津,却在接待站被两小孩子拦截,原来是常州荷花池小学的小学生,6年级,居然兜里只有两块钱,几本小人书,一根牙刷一块毛巾地就出来“步行串联”了。我们便带着他俩一路到天津。算算年龄,也就是如今中国政治舞台上正活跃着的群体的年龄段,60出头一点。所以,若听他们谈文革,谈他们的上山下乡,我是不大当真的。比如当年这两个小学生,带他们到了天津,分手时,我们看他们衣裳单薄,便匀了些冬衣给他俩穿。我给了件短棉大衣。结果回去后找到小学校去取,说丢了。老天,那时可是什么都要票的,布票棉花票,容易么?荷花池老师听了替我打抱不平,同到他家,说起码该还给人布票吧?我便取回了若干尺布票。我说这事,是说,这小家伙现在也60多了,他会说那要穿在身上御寒的短大衣怎么丢掉的吗?冷得索索的,把大衣丢了?老师问他:是换了钱吧?他说:没有。那怎么丢了?不吭声了。
如今,即便看当今国内媒体热情介绍台上国家级领导人物文革如何,上山下乡如何时,我总想,遇到过在各地插队的知青,内蒙的,四川的,新疆的,北大荒那边的,江北的,江南的,其实质都非常相似。可人物们一当了高官,视野改了可以,怎么连过去都不像跟我们在同一个世界了呢?人说天有九重天,那是天上,难道同踩在黄土地上,实际也有九层地?可不能连周围的人也搬迁了吧?
比如审判所谓的“四人帮”时,“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是归给了狗头军师张春桥的。好像天下之大,如此伤天害理而且弱智的就是他,造成农村贫穷的魁首也就是他。其实,哪里。“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实实在在是中国举国的国策,而且极其认真地贯彻着,政策绝对地“能出中南海”,下达到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党支部。说句大不敬的话,焦裕禄当县委书记,是一年多吧,兰考县太穷,逃荒要饭,治理风沙,就迅速摧垮了他的病体。无论如何,他若活得长些,依然也会执行这个疯人政策,虽我也信无损他“两袖清风来去”,却一定谈不上“百姓好官”能同百姓“肝胆长如洗”。
我插队的第三年,东湖四队,搞过一次分组承包。该队当时140多人,大约23户人家再加两五保户。集体耕种的土地大约280多亩,大多是圩田,适合种水稻和麦子。只要不闹大水,圩子不破堤坝,收成还是可以的。因为收入不高,觉得把生产队一分为二,农田也一样分,劳力搭配均匀,化肥种子等等全均分,全年工分定下一个总额度。各组社员的猪粪肥归各组核算,所有的地块重新丈量。两组比拼,说:青石板上摔乌龟-硬碰硬。秋后算账,少一千斤扣多少拨下的工分,超一千斤加多少工分。于是每一块田都重新丈量过,肥瘦搭配开来。我这边是政治队长、副队长;另一边是生产队长他大家族四兄弟为主。我们四个知青也一分为二。
中国农民善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奔头,就全力以赴----前提是你得“松绑”他们。一个“绑”字点穿了新中国对子民的定位实质。就这一年里,我真切地知道了与之相处的农民,也知道了这个国家。
那么,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