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摇篮
一
这一朵迎春
能负得起春天的责任吗
摇荡浊水的微风
为了把我们摇醒
还是摇回沉睡的梦
被黑暗喂养的白雪
坚持无望的寂静
故乡柔软的杨柳
摆动着无为的腰身
在迷雾重重的阵地上
我们突然惊醒
花枝招展的群芳
守不住春天的大门
二
大地空旷的嘴里
塞满传统的泥沙
不到万不得已
不准说出真相
春天的风
系着温柔的钩子
钩出泥土的新兵
沉默的诺言
开遍了原野
我暂时与春风结盟
不懂，也不需要担心
春天不属于任何人
被苦难照亮的火焰
蔓延巍巍的昆仑
总有一些来不及融化的雪
提醒我们冷静
不要责备哭泣的孩子们
三
春天把受迫害的小草
重新联合起来
为了重复失败的事业
抱残守缺
暂时自由的春天
提前为自己祭奠
穿着红衬衫的杜鹃
一直在寒风中啼夜
这么多下坠的名字
动摇或者摇动
声势浩大
将有多少骗局
像春天一样辉煌
不要迷恋深渊
星星点点的孤独深处
藏着一个逃生的密码
四
人类的天空上
很久没有闪电了
遍天遍地飘洒着
腐蚀石头的泪水
挺身而出的玉兰
系着守灵的蝴蝶结
大地上没有真正的悲剧
值得鲜花一哭
这是我们共同虚构的祖国
不断攀登的迷途
将在一个春天结束
春天革命
我们生产
在时光的深渊里
生与死一见如故
五
冬天的绝望与夏天的狂妄
隔着春天一层薄薄的希望
没有近乎于盲目的信念
就不会再一次开放
回到黑暗
从黑暗出发
就是你的一呼一吸
健忘敲打着遗忘
改头换面，改名换姓
春天的音节越敲越重
放心吧孩子
为了有一天站在春风中
必须辨别真理的方向
保持这颗放弃的童心
饥饿的果实
回到枝头默守
明明白白的一场梦
经不起清醒的辨认
六
一无所有的春天
轻信了高密的蜜蜂
孕育甜蜜的未来
需要摇摆不定的理论
我们一生的背景
就是这面鲜花的大墙
那广阔的天空
属于其它更冤枉的人
把念头转过来
命运就改变了
但是我们不能
自始至终
比花朵醒得更早
落进一个更大的梦
迷信春天的花朵
覆盖了语言的伤痕
春天的灵车
——悼J
一
春天曾经拥有一切
当你删除这个春天
我画了一半的河流
决定落进深渊
吞没雪花的盲眼
站在云朵的草稿后面
等待童年的炊烟
记忆不再是洁白的
被秋风推迟的雨点
在鲜花的簇拥下
涌入节日的荒原
二
抚摸一个新的浪头扑向沙滩
什么年纪了，大海呀
还是那样不近人情
幻美、冲动
重复青春的蠢蠢
泡沫中多少乡亲破灭了
最后一个飞翔的梦
不想离开大地
构成春天的困境
当你在二月的高度俯瞰
海岸线，我祈祷的背影
天空突然疯狂
席卷无言的阴暗
三
我们曾经躲进深山
在那里一切来得更晚
遗忘也许会推迟
一次必要的死亡
这算什么样的节日
你应当明白，春江水暖
波光中藏着星星之火
水深火热的春潮
横在鼻孔之前
最后到达，提前
告别，昙花一现
一辆哭泣的灵车
开进失眠的子夜
四
在被告的名单中
我愿意排在最前面
挺身而出，为了春天
流血牺牲的玫瑰
开遍了敌人的原野
我知道灾难并不遥远
未成年的人类在游戏中
毁坏了所有平凡的事物
红色变成黑色
蓝色变成绿色
篡改春天的景象
平淡如水，泥土，空气
纷纷离开了春天，离开了
北方清香的小麦
被乳房出卖的脸
还有莲花的尊严
五
这一次你走得太远了
终于走到时间的背面
对于你向前是岸
回头也是岸
镜子里年复一年的风光
回归水银的黑暗
春天在遥远的土地上
痛哭流涕，开花
但不结果，春天的火把
以单数的高温
把幸存者照亮
六
时代的蜜蜂
在这里长睡不醒
翅膀成功地登上了
教堂的圆顶
做春天失败的见证
在这个腐烂的时代
灰烬是告别的捷径
透过手指间的风
你睡得多么激动
到底是谁
腐烂了时代的根
一个春天的孩子
不会说出实情
后记：临别人间的那个黎明前，你发出了一生中少见的笑容，极其灿烂，如是反复者三次；当小妹问及，你的回答总是“保密”。为什么始终不愿吐露另一个世界的秘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