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杨湾通往碧螺峰的路上,
久别重逢的战友互诉衷肠。
一个似林中山泉涌流不断,
一个像壮阔的太湖翻滚波浪。
江惠那忧郁不安的眼神,
流露对老战友深切的同情;
她深知曹牧云心头隐藏痛楚,
尽量不去触摸牧云隐痛伤痕。
牧云深知大姐仁爱体贴之心,
她与杨艺萍也曾姐妹情深。
他忍痛自行揭开心头伤疤,
简要道出爱妻投河的死因:
“那是疯狂的“文革”初期,
造反的群众斗红了眼睛。
杨艺萍在省里艺术学校,
任音乐系主任兼支部书记,
对待同学素来亲切和蔼热诚。
“平日教学工作认真负责,
人际关系也通畅和顺。
造反有理的歪风刮进校园,
黑白颠倒,人妖不分。
“学校‘走资派’统统打倒,
她也被关进‘牛棚’反省。
乌黑的长发被剪成阴阳头,
脖子上挂着黑牌游街示众,
最令她伤心的是有人授意,
在大字报上侮辱他的家庭,
母亲地主,父亲是老牌反革命,
说她在舞台和战场皆伪装积极,
一贯包庇右派丈夫曹牧云。
“那时候,我早已被关进监狱,
我的名字在省里三家村黑线名单中。
监狱中常有新关进的同类难友,
从他们口中知道受磨难的杨艺萍,
她经历非人折磨捱过一星期,
身体发烧又被拉出去挨批斗,
那天夜里她将女儿送到表妹家,
回来留下一封写给我的短信。
那一晚,她摸黑独自离家出走,
从我们居住的地方走向河边,
她拖着病体挣扎走完最后的路程,
母亲河的汹涌波涛吞噬了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