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吹自擂

为了慎重地绘画未来，
我严峻地回顾以往：
白鸽飞翔呵，青春火旺，
少年莽撞呵，毕露锋芒；
与风磨大战，莫名其妙地奔忙，
和空气磨擦，稀里糊涂地闲逛；
用唇枪舌剑打得脸红耳赤，
被青烟紫雾缠得头昏脑胀；
多少次纸上谈兵，
计划留在腹中；
多少次心血来潮，
誓言写在水上。

岁月无情没有磨光我的棱角，
教训严酷也未打破我的理想，
眼看胡须像野草般生长，
我却未曾变得稳重世故。
为了不使惭愧变成悔恨，
我要重振青春的旗鼓，
从负数开始向浩瀚进军，
要警惕故态复萌，
要当心故步自封，
要竭尽一切可能，
以百折不挠的气概，
以坚贞的心血绘画未来！

1971.10.1

“我梦见……”

我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座迷宫，
遇到一位聪敏美丽的公主，
看去一切是接近分明，
却又显得有点迷离恍惚。

公主是那样高傲矜持，
我哪敢向她问路，
茫茫然不知所之，
我听随命运的摆布。

公主是那样娇媚娟秀，
我的心已被迷住，
深切的感受压在心头，
我不能把愿望轻易说出。

1971.10.16

心愿

大地的耕耘者啊，
我愿意变为你脚下的一片土地，
承受你坚定富于弹性的步伐。

让你愤怒的泪水苏醒原野奋发，
让你忧郁的歌唱使他沉思，
让你畅快的笑声伴大地迎接朝霞。

让你的播种决定大地的春夏，
他追随着你的渴望和叹息，
任凭任何的风暴降下。

大地的耕耘者啊，
我献上自己的心田让你耕种，
原野上将开遍美丽的鲜花。

1971.10.26

海边的芦苇

海堤上的芦苇伫立在大海的身旁，
她在苦涩的海风的洗礼下诞生，
她在大海狂暴的摇篮曲声中成长，
她伴随着大海同声叹息，一起歌唱，
只要大海的呼啸一刻不停，
芦苇的歌唱也就始终娓娓不倦。
每当秋冬随着阵阵寒风，
芦苇频频点首，沙沙摇荡，
柔弱的身躯仿佛承受不住蓬大的花束，
银白的芦花好像阳光照耀下的雪浪。
那是她在向大海倾诉羞涩的呢喃细语，
那是她在向大海虔诚地膜拜顶礼；
她多么想化为一叶飞驰的轻舟，
投入大海雄伟浩荡的潮流。
大海却是显得难以捉摸，
浪花时而飞扬活泼，
如甘霖飘拂到芦苇的身上，
潜流又是多么深沉躲藏，
激动之中却有一种安详，
望大海芦苇羞怯难当。
海边的芦苇与大海 —— 咫尺天涯，
她真想像海燕远走高飞在海上，
要是能够借一阵排山倒海的狂风，
她情愿葬身在汪洋之中！

1971 秋冬
 

诗节

1
朝雾一片白茫茫，
我走在辽阔的原野上，
像一头干渴的小鹿探寻溪流，
我屏息倾听耕耘者的歌唱。

2
无论我走到哪里，
我的心总渴望着你，
羞涩的希望宛如胆怯的鹿群，
在苔原上莽撞奔驰。

1971.12.6

“有一个美妙的时候”

有一个美妙的时候，
引我急切地追求，
鲜花将开遍原野，
果实将挂满枝头。

有一个美妙的时候，
叫我耐心地等候，
不能拔苗助长呵，
自然给我们丰收。

等候当然难受，
盼望不免忧愁，
可是一见那明眸和巧笑，
甜蜜的滋味盖心头。

有一个美妙的时候，
还要经过多少个秋?
听时间女神的脚步，
是多么轻悠，
只要能听到她的歌唱，
我不怕等得太久。

1972.1.4

无题

蓝天上隐约一朵乌云，
心田上朦胧一团阴影，
心愿如笼中的飞鸟，
思念像海中的惊涛，
前所未有的渴望啊，
在胸中热烈地煎熬。

1972.3.4

“蓝眼睛”

许多无名小花压在信笺上，
带来了微妙的芬芳，
带来了绮丽的春光，
点点小花都在轻快地歌唱。

小小的花朵蔚蓝蔚蓝，
好像小“蓝眼睛”在阳光下闪闪，
缭乱的春光惹人爱，
走样的花儿费人猜。

可爱的“蓝眼睛”在信纸上闪耀，
仿佛在把我嘲笑，
她笑我实在顶真，
她笑我浪费青春。

1972.3.19

春雷

一缕缕春光明媚，
一阵阵春风活泼，
你为什么视而不见？
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难怪引起天庭的震怒，
忽然一阵春雷动魄，
要赶走莫名其妙的愁云，
要当心生活的花朵凋落。

第一次倾听春天的歌，
第一次心儿这样哆嗦，
屏息仔细听，
又惊又喜又迷惑。

不能把春光平庸消磨，
要激励雄心始终勃勃，
不要让无谓的思虑纠缠，
赶快去进行春播。

为了使大地肥沃，
为了使生活开阔，
爱情不是蝴蝶般的点缀，
春雷鼓动着生命的脉搏。

1972.4.19

她?

她是鲜花，
她是彩霞，
她坚忍不拔，
她讨厌虚假，
她单纯又复杂，
心头上重压，
她有时像那夜莺歌唱家，
有时又像沉默如金的哑巴，
她千变万化，
永远是个亘古常新的童话。
…………

海涅但愿从未听到她，
维特的烦恼曾经风靡天下，
奥涅金的悔恨不会冰消雪化，
瘫痪的勃朗宁夫人重又骑上了马，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随丈夫流放西伯利亚，
…………

她是鲜花，
她是彩霞，
她是美妙的年华，
是心灵碰撞欢跳的火花，
是青春热潮激荡的爆发，
她是高耸云霄的理想的尖塔，
是深藏大地的生命的萌芽，
是大江滔滔过三峡，
是春雷滚滚走天涯，
是飞泻的瀑布空中挂，
是潺潺的溪水潜地下，
她是笑与泪的风雨相夹，
是不安的雷电交加，
是针与线的接吻依靠，
是水与火的相容拥抱，
她是并肩向前的坚定的步伐，
是梦魂相联的永久的牵挂，
她是让柔情羞红了的脸颊，
是相思的黄飘带在老橡树上高挂，
…………

1972.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