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立在登機閘口,淚盈雙瞳頻頻揮手的景象;猶似烙痕,長久縈繫心裡。當母親緩慢地轉移瘦削身軀,那滿頭飄散銀髮的背影,讓兒孫們不禁偷偷嗟嘆,歲月總是無情。
媽媽再三叮嚀,最忌諱送別時哭哭啼啼;但老人家卻傷感流淚,感情脆弱如我,唯任淚如雨下了。
人生的精彩,是連串悲歡離合的穿插。芸芸眾生,在人生旅途上,誰未經歴歡聚悲離。是冥冥之中安排,我們唯有認命。
數月前,家中老少懷著喜悅心情等待。八十高齡的母親,十多小時飛航,由我大女兒和外孫陪伴到達墨爾本,老人家精神抖擻未現倦容。在群孫簇擁下,忙着分派禮物。其歡欣之情,非詞句可以形容。
老當益壯的母親,早餐後定追問當日行程。幸而家母是群孫的摯愛,節目安排密密麻麻,週末更豐富。逺足、野餐外,是品嘗各色各樣佳餚。若是在家便祖孫同樂,坐戰四方城。高手臨場,外孫們自動乖乖把錢呈送。
逛商場是媽咪最大興趣,陪伴慈母東模西選,我漸現疲倦,但仍未遂媽媽購買慾。返家立即分發禮物,當聖誕老人,使手拿禮物的孫兒們無限歡喜。
年輕人怕外婆太累,商議讓在家休息;媽媽卻不以為然,把當年相士之言重覆申說:[大富貴之人,不必愁生活。且最悠閒,日日路上遊,亦是心不足。] 還高興地和孫兒們比賽,看誰人逛商場最久,將有禮物奬。說著、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
昔年父親健在時,我們常常會收到大堆的郵包,皆是嚴父餽贈衣物、海味、洋參等等。現在母親沒有可代她寄郵包者,但仍然不斷購買衣物食品,等待機會寄來。常常懇求別費心,實在所寄物品,未必合用。但慈恩深厚,實受之有愧呀!
幼女美文,初生產不久,每天風雨不改過來陪伴。四代同堂的天倫樂,把客廳薰染如春。庭外瑟瑟冬風,亦難以滲入室內。
老么明仁對外婆照顧有加,每晚總會至床前為外婆蓋被。若見其沒有睡意時,便坐在床沿,陪伴閒話家常。聆聽長軰娓娓道說昔年的風光事跡,常予以讚嘆!
三兒從香港趕來,陪伴外婆嚐各式各樣美食,全沒吝嗇 。二兒也說:「外婆年紀大,要讓老年人開心。」看到孩子們都能盡孝,使我無限安慰和感動,感覺此生無憾矣!
透過電話,母親也常常懷念在墨爾本的快樂時光。媽媽說一定會重返墨市,我們也殷殷期盼.,那樂聚天倫的日子早日降臨。